作家非“聘請” 閱文承諾改舊合同
閱文稱平臺與作家是合作關系；免費模式下作家也有收益；有作家稱希望理性協(xié)商，抵制“掀桌子”
5月6日下午，閱文集團(下稱：閱文)新任CEO程武、總裁侯曉楠、總編輯楊晨等新管理團隊與部分作者舉行懇談會。對于最受關注的“著作權”條款，參會作家普遍指出有不合理之處。程武表示，閱文絕不會通過任何方式分享或獲取作者著作人身權。對于著作財產權，將會在雙方自愿的前提下，為作者的授權匹配對應的權益。侯曉楠稱，“目前關于免費閱讀的機制還在討論中。付費閱讀肯定要繼續(xù)鞏固并且做大，而未來在考慮免費模式時，也會有明確的作家收益”。
此前從4月27日閱文五高管集體“榮退”開始，部分閱文作者就在龍的天空論壇(下稱：龍空網)聚集，討論五高管離職原因，隨后焦點聚集在閱文“新合同”中版權歸屬問題、分成比例調整、免費閱讀影響收入等方面。討論擴散至微博、知乎、貼吧、A站和B站等討論區(qū)，并在5月5日引發(fā)“五五斷更節(jié)”。4月29日、5月4日，閱文股價遭遇兩連跌，分別下跌4.65%和8.18%，5月5日轉漲，當天上漲3.44%，5月6日漲6.95%，收盤報每股35.40港元。新京報記者 白金蕾
直擊懇談會：閱文稱與作家是合作關系
5月6日下午的懇談會上，作者群體和閱文主要圍繞“新合同”發(fā)聲，具體涉及版權的歸屬問題、雙方勞動關系、分成比例、免費與付費閱讀之爭。閱文新管理層明確表示，“針對過去多年來合同中遺留下來的不合理之處，應該也必須修改，對于作家應有的權利應該明確在條款里?！?/p>
針對創(chuàng)作者版權問題，曾有作者發(fā)聲稱：“起點很早就拿了作者的全版權，并且期限一直到作者死后五十年。在起點這么做之后，其他網站也陸續(xù)跟上。”
對此，程武稱，著作權分為著作財產權和著作人身權，且著作人身權不可轉讓，故閱文系通過合同獲得了運營作者著作財產權的權利。“在合同中，已經明確規(guī)定作者和閱文在各種改編過程中收益的分配方式，即如果作品獲得版權方面的收益，我們均將相關收益根據約定與作家進行分成。同時，閱文是依據作者的授權，對著作權進行開發(fā)，并且與作者共享收益的?！背涛浞Q。
對“合同”第11.1條中，將閱文與作者的關系解釋為“聘請”，但甲方聘請乙方并不意味著甲方與乙方之間存在《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》上的勞動關系或雇用關系，也就是說閱文不提供法律要求的勞保社保等各項待遇。
閱文在懇談會上表示，作家與閱文平臺是合作關系，合同中采用的“聘請”這樣字眼系不當表述。作家與平臺的確不屬于勞動雇用關系，且不存在勞務雇用關系的表述本身是從作家角度出發(fā)，該條款是為了避免雙方的合作關系被誤認為勞務關系，導致作者納稅時稿酬等收入被計為勞務報酬。同時，閱文的作家福利政策包括全勤獎、半年獎等由閱文首創(chuàng)并已經運行多年的作家福利，不會取消。
“凈收益為負，閱文將自負虧損”
針對分成問題，“新合同”的第6.9條“將分成比例改為扣除運營成本之后的‘凈收益’，分成50%，其他訂閱項目也是如此?！辈糠肿髡哒J為這間接減少了其收入，因為此前合同并未提及“扣除運營成本之后的‘凈收益’”。
對此，閱文表示，給作家的電子閱讀收入分成凈收益，指的是扣除渠道費和運營費用，而非財務上的凈利潤概念，凈收益高于凈利潤。凈收益即使經成本核算后為負，閱文也將自負虧損。
此外，閱文可能進行的免費閱讀嘗試，也被認為會進一步攤薄作者的收入，上述“合同”的第5.4條稱“平臺不排除以類似‘點擊瀏覽廣告、瀏覽指定頁面、完成互動任務等形式以代替付費購買作品章節(jié)’等方式，向終端讀者提供協(xié)議作品的訂閱服務，且該等新型銷售模式仍旨在積極銷售協(xié)議作品，不應視為平臺侵害作者利益?！?/p>
閱文管理層在懇談會上稱，目前關于免費閱讀的機制還在討論中。付費閱讀肯定要繼續(xù)鞏固并且做大，而未來在考慮免費模式時，也會有明確的作家收益，閱文在合同里對于相關權利的獲取都是會支付對價。同時，需要為付費和免費規(guī)劃不同的作品內容庫，匹配不同的產品渠道及對應的收益體系，包括微信讀書等騰訊自有分發(fā)渠道。當然，無論哪種模式，都由作家自主選擇。
此次閱文未公布參與懇談會的作家名單，對于沒有公布的原因，閱文稱在與參會作者協(xié)商后，出于保護參會作者的目的未公布。具體參會方式采取“作家自主報名，并根據作家的時間安排來最終決定?！?/p>
5月6日下午，有參會作家表示，真正的作家要的是理性協(xié)商與積極改變，不是網絡暴力，“對于砸鍋掀桌子這種做法，我們是堅決抵制的”。有作家認為，“討論版權，討論商業(yè)模式和權益是一個商業(yè)規(guī)則的問題，我們都認同，但用舉報、辱罵、扣帽子的方式去威脅作家斷更，是對作家的綁架，更是直接破壞和傷害我們這個生態(tài)。”
質疑
免費模式攤薄作者收入？
閱文在免費閱讀上進行的一些嘗試，被部分作者認為可能會攤薄其收入?！按蟛糠肿髡咧笆强空鹿?jié)點擊和讀者支持來賺錢，如果全部免費，白金級作者短時間內不會受到大的影響，但是中部和底層的作者會比較慘。”一位從事IP改編的編劇表示。
對于免費閱讀的沖擊，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邵燕君表示“原來反反復復在作者、經營者、讀者之間的磨合博弈的過程中而形成的復雜的生態(tài)，現(xiàn)在被一種相對簡單粗暴的資本模式給沖擊了，那我覺得對中國網絡文學的發(fā)展是很傷害的，是很不利的。”
網絡文學資深從業(yè)者韓先生表示，“其優(yōu)勢在于，省去了大量的編輯成本、溝通成本。而劣勢在于，當內容質量無法保證時，會出現(xiàn)用戶流失現(xiàn)象，開發(fā)時需重復找作者買版權”。
多位分析師對免費閱讀的投資回報率提出質疑?！案鶕F(xiàn)行的幾個免費閱讀應用程序的ARPU(每用戶平均收益)計算，盈虧平衡極其困難，一旦不買量，用戶流失率非常高。這樣沒有忠誠度的用戶，也很難接到優(yōu)質的廣告主?！?/p>
閱文合同風波大事記
4月27日
晚間
閱文集團公告宣布，吳文輝等創(chuàng)始團隊五高管“榮退”。
4月29日
網絡文學作者論壇龍的天空有作者表示收到新合同，合同出現(xiàn)“聘請”引發(fā)討論。
4月30日
部分作者討論，應向《著作權法》修改草案提出相關建議。
5月1日
關于閱文合同的討論知乎熱度達到第五，貼吧熱度達到第七。
5月2日
知名網文作者“夢入神機”“我吃西紅柿”“天蠶土豆”“常世”“鋒臨天下”發(fā)聲。
5月3日凌晨
閱文集團發(fā)帖，稱不會進行全部免費。
5月3日上午
閱文稱將召開懇談會，要求作者找編輯報名，免食宿。
5月3日
知名網文作者“唐家三少”“辰東”發(fā)表觀點。湖南、貴州、四川、安徽等省網絡作協(xié)發(fā)聲。
5月4日
“五五斷更節(jié)”的呼聲高漲，知乎曾一度達到熱榜第三。
5月5日
閱文、阿里、縱橫、飛盧、掌閱等網站作者自發(fā)斷更，“五五斷更節(jié)”也登上微博熱搜。
5月5日晚間
閱文針對傳聞的“全面免費”“占有作者版權”“侵吞去世作者收益”等進行回應。
5月6日下午
閱文與作者進行懇談會，閱文承諾修改舊合同。 【編輯:朱延靜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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